别了，在线外教！

导 语

目前普遍认为，“双减”新政对校外教培行业的打击是史无前例的，不仅强力去资本化、去产业化，还在多个细节上对校外培训行为提出限制和要求，其中在境外教育内容及外教聘用规范方面的内容虽少，但字字千斤，对目前部分外语类培训机构影响非常大，且难以保证是否会波及留学类机构。

01

境外教育内容二十年

从“鼓励”到“严禁”

上世纪末的留学潮，开启了国内教育与境外教育课程的“爱恨纠结”史。

2001年，教育部发布前一年的留学工作总结报告，当中不仅总结了出国留学和来华留学工作成果，还明确提到“为留学生开设用外语授课的专业课程，并尝试与境外教育机构合作，采取多种形式，在境内外开展留学生教育”，显然此时国内对境外留学人员及课程是敞开怀抱、积极欢迎的。不过这里主要针对的是高校，与民办教育有关的文件印发在十一年后。

2012年，教育部印发《关于鼓励和引导民间资金进入教育领域，促进民办教育健康发展的实施意见》，当中第七条明确提到：鼓励民间资金与我国境内学校合作，参与引进境外优质教育资源。

彼时，政府也十分支持公民赴国外留学，逐步放宽对跨境教育的准入政策，允许境外院校在我国开展合作办学。当时的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留学生输出国和国际跨境教育的主要输入国。但高热之下，问题也随之出现了，境外课程内容及留学需求逐渐低龄化，涉及到越来越多的义务教育阶段学生。

时间到了2019年6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当中第16条提出：义务教育学校不得引进境外课程、使用境外教材。

随后七月，中国教育报发文，亮出专家建议：“基础教育走向世界不能‘盲目接轨’”。文中还提到，现任衡水中学党委书记、校长郗会锁认为，“要让学生走向世界，重中之重就是要培养出学生的‘中国情怀’，……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国家观、历史观、民族观、文化观，不仅要让他们面向世界读书，更要让他们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这段话基本揭示了政策的背后原因，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重要观念还未完全形成，过早过多接触境外教育课程和教材乃至教师，难以保证学生不会受到相关影响。国家首先对学校提出明确要求，禁止境外课程等内容进学校。

2021年7月24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正式发布《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即目前常被提及的“双减”新政。

在“双减”新政中，第14条“规范培训服务行为”中要求：(校外培训机构)严禁提供境外教育课程。第15条“强化常态运营监管”中要求：聘请在境内的外籍人员要符合国家有关规定，严禁聘请在境外的外籍人员开展培训活动。

两个“严禁”，直接将境外教育课程和境外外籍教师拒之门外，今后，义务教育阶段的校内外教育中，都将看不到境外课程内容和教师。

“严禁”背后的原因其实也容易理解，教育、尤其是义务教育对于国家而言意义重大，除了全面提升国民素质外，还有全面培养爱国情怀、民族自信的效果。但境外教育课程和境外的外籍教师，无论是在内容管理还是质量管控上，都有太多不可控因素。教育部官网曾发出过一篇新闻，当中提到：思想政治教育中的隐性教育……强调的是学生在正规课程之外受到的无形教育……该德育教化效果被称为“隐性课程”。

这种隐性教育是渗透式的，若内容和方向稍有偏差，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一种文化入侵途径。对于一个民族而言，文化入侵是十分危险且很难防范的事，其后果可大可小，对于国家观、民族观等还未完全形成的学生而言更是如此。义务教育要坚持德育为先，教育引导学生爱党爱国爱人民爱社会主义，建立民族自信。这一点结合近些年语文学科地位的提升、外语考试方式及难度的改革来看，或许更容易理解。

政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必然的、向好的，但难以避免的是，很多校外教培机构将被“误伤”。

02

两个“严禁”

解构在线外教模式

在青少儿教培市场里，面对线上or线下时，家长们大多倾向给孩子报线下班，原因有很多，不伤眼、更沉浸、交互性更强、效果更好等，但到了外语培训领域，家长们目光则纷纷投向在线教育，热衷与真人外教隔屏面对面的教学模式，这一需求端特征，加速了以51Talk和VIPKID为代表在线青少儿外语教培机构的发展。

这两家教培机构都将自己定位为在线青少儿英语，在线真人外教。不同的是，51Talk主聘菲律宾外教，在“双减”相关谣言漫天的5月，凭借菲教模式再次交出了一份盈利成绩单，实现了连续6个季度盈利；主聘欧美外教的VIPKID就没那么幸运了，在先后出现高管离职、融资停滞、盈利困难、被投诉虚假宣传、传闻裁员50%等状况后，五月传出筹备上市的消息。

然而上市未成，“双减”新政来了。“严禁提供境外教育课程”、“严禁聘请在境外的外籍人员开展培训活动”，基本宣告了在线外教模式的终结。

VIPKID官网显示，其旗下外教超过7万人，Slogan为“跟北美外教学英语”，号称拥有100%纯北美优质外教的资源，引进国际化的教材和国际化教研团队……几乎每一条都在红线上，政策对这个曾经的行业标杆可谓毫无偏差的精准打击。

更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51Talk还是VIPKID，业务结构都十分单一。51Talk的财报显示，菲教青少一对一业务对该公司总营收的贡献比重在2021财年Q1已达91.54%。而VIPKID今年以来，更是大刀阔斧地砍掉曾被寄予“第二增长曲线”厚望的业务线，其中，“大米网校”业务已在4月关停，“启蒙英语”业务线被砍掉，“数学思维”业务收缩。

这就意味着，“禁聘”对他们而言是致命一击。但目前包括这两家在内的大多数同类外语培训机构，均还未传出新的转型消息。

03

或有新规范出台

需求市场将萎缩

教育原本就是受政策影响极大的行业，“双减”新政将对行业现有格局和市场产生重大影响，同样也将对需求端产生重大影响。

近期，51Talk的CEO黄佳佳在接受采访时提到创办初衷：“（当时）我们镇上的人付不起英语课。只有富裕家庭才能让他们的孩子上英语学校。我意识到我必须做些什么来帮助我的中国同胞与世界交流。”

在线外教模式出现前，中国学生想要上外教课，确实很难。首先是国内外教数量少、授课机构少，再则是价格高昂，一般家庭难以负担。而在线外教模式则不仅打破了时空限制，还将其价格降了下来。据了解，一节一对一外教课，菲教均价在40-50元左右，欧美外教课的价格一般在120元以上。这当中，菲教的价格优势确实极大，但菲教的口音问题备受诟病，而公认较地道的欧美外教课，其价格也并非难以企及。

因此在线外教模式，确实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外教课的门槛，让更多普通家庭的孩子能接触到外教老师。之后，随着“双减”政策的逐步落实，今后青少儿阶段的外语培训，将只能聘用在中国境内的外籍人员。

且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是聘用境内的外籍人员，“双减”新政中也有要求：“聘请在境内的外籍人员要符合国家有关规定”。去年七月，教育部发布关于《外籍教师聘任和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下简称《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的公告，

《意见稿》针对的外籍教师，包括校外培训机构聘任教师，当中对聘用外籍教师的条件和程序、服务和管理、监督与责任等提出新的细节要求。该文件的意见征集阶段已经结束，至今仍未正式发布，一旦发布，教培机构今后的外教招聘工作将更加繁琐、人力成本将进一步增大。

今天，教育部办公厅发布了《关于进一步明确义务教育阶段校外培训学科类和非学科类范围的通知》，进一步明确学科和非学科的边界：道德与法治、语文、历史、地理、数学、外语（英语、日语、俄语）、物理、化学、生物按照学科类进行管理。对涉及以上学科国家课程标准规定的学习内容进行的校外培训，均列入学科类进行管理。

外语（英语、日语、俄语）被明确列入学科类，学科类其他新政策还有：“现有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学科类培训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严禁资本化运作”、“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学科类培训”……

在这些限制之下，在线外教培训的前行之路，要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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